Hotchkiss。

有产出即是吃,评论里不接受拆逆ky。评论每条都看,但为了不刷屏有时候不会每条都回quq。

我敲可爱!陪!我!玩!

[玉碧/青也] 思凡(三)

-5-

跟着张灵玉从灶房出来的时候,龙虎山的夜风刺得张楚岚抖了个激灵。他还穿着哪都通的工服,卡其色制服呢,不用熨就立整,可惜就是不保暖。他抖的动作幅度不小,惹得张灵玉转头关切地瞧了他一眼。

张楚岚哪受得起这番好意,扯个笑脸把怀里酒坛子晃一晃,用肢体语言告诉张灵玉他不冷。

喝点酒的事是张楚岚提的,反正四个都是成年人,喝点酒能暖身子。张灵玉结合上次张楚岚喝醉了的惨痛经历之后想回绝,思前想后又觉得不能怠慢了诸葛青王也这两位客人,也就松了口,主动起身去灶房取酒。张楚岚怎会乐意当灯泡,小碎步跟着也过来了。

张灵玉看张楚岚逞强样子也就不再说话,颠颠手里提的酒坛率先开路。龙虎山夜里就阴了,风冷得往骨头缝里钻。张灵玉捏个金光咒,炁化的金色半透明大手在两人面前一横,挡风又不影响看路。

张楚岚瞅见了就笑,六十五代天师传人亲自运功给他挡风,身上暖和心里也暖和。

“今晚许会有雨。”张灵玉昂首瞧了会儿天象,颇有些古人远游的意味,“快些吃完,早点回去。”

“嗨,不打紧的。”张楚岚拖着步子跟着,衣服松松垮垮,身形东倒西歪,看上去很不端正,“下雨不也挺好啊,我跟风风雨雨一向有缘。”

张灵玉被噎一句,没了下文。师父给张楚岚算八字时他便听说了,张楚岚生在雷雨天,与震宫相合。可算出来的八字命格重,命却太轻。单薄的身子偏生了颗管事的心。

张楚岚在碧游村发生了什么,没人跟张灵玉提起。可王也的伤与诸葛青的憔悴,都让张灵玉觉得那一定是一场苦战。但张楚岚一次也没发过牢骚,面上偶有的疲惫也都在玩笑话里混过去。他从没谈过红尘俗世给了他多少历练,只是看似心大的没边儿,什么难过都能扛得过去。

恰恰相反,天师府高功张灵玉,诵背金光咒十年,研习雷法十年,童年与青春都交付在龙虎山上。他没入过世,也不知道俗世中人是如何讨生活,他仅有个模糊的印象,就是“劳苦”。

几年前天师府有个旁殿的椽子被蚂蚁朽倒了,旅游局便派了人来修。上山的皆是一群二十岁上下的苦工,嘴里叼着气味刺鼻的劣烟,嘿哟嘿哟把椽子吊回去,固定了椽子再铺瓦片,入了秋仍然是赤膊干活儿,头发上的汗都冒蒸汽。

张灵玉心善,隔三差五煮点梅子汤送过去,一来二去熟稔起来,劳工都叫他小道长,乐意跟他拉家常。这一个要回去盖房,那一个要给娘医病,还有几个等着娶媳妇,爹娘都老了,着急让他们当爹。

张灵玉听着窝心,却又觉得遥远,只叹红尘悲苦。

他也没料到被他叹了又叹的红尘俗世里会杀出个张楚岚,带着满身的烟火味市井气,不知死活往他心上撞,饶是他自诩超凡脱俗不愿承认,也还是动了凡念。

“也有人不喜欢下雨吧。”张楚岚看张灵玉不搭腔,便自顾自没话找话说,“好像我妈不喜欢下雨…好像下雨她就腿疼。”

“后来呢?”张灵玉顺着他往下问。

“后来妈妈就没有了…”张楚岚的眸子在月色下暗了暗,也许是因为冷,声音都打着颤,但他的语调仍旧是云淡风轻的,“再后来,爷爷和爸爸也都没有了…”

金色大掌顿了顿,张灵玉的身形也顿了顿。他没见过这样的张楚岚,对眼前情况无力的张楚岚。他没说话,他自认是没资格发表评论的。他只能在丹田发力,把化出的屏障张开得更宽,替张楚岚多挡些剜心砭骨的寒风。

“哎,说这个干嘛。”张楚岚沉下去的嗓音蓦地又上扬,快赶几步追上张灵玉与他比肩,“我这人跟风风雨雨有缘嘛,嘿嘿。”

张灵玉依旧是沉默,他偏过头去看那双盛着月光的眼睛,水亮亮的,委屈都被隐在里边。

可以拥抱吗,我可以拥抱他吗。

这个问题张灵玉不知道该问谁,他提着酒的胳膊一僵,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不受控制的张开双臂。但最后他的手臂只是无力地放下,与张楚岚一前一后走在寒夜里。这么黑的夜晚,只有金光结成巨网泛出一点暖光。

-6-

火锅里的水仍旧在咕嘟嘟的煮,围坐在火锅边的四个人自动两两分组,王道长碗里的虾没断过,张楚岚碗里的肉也没断过,偶尔相互搭上两句话,场面一度挺尴尬。

咱碰一个吧。

诸葛青把小酒盅举起来打破僵局,三个瓷盅碰上一个玻璃杯,王道长喝热茶。

碰完了也没改观多少,四个人各揣各的心事,谁也不肯松口多说一句话,全往自个儿的牛角尖里钻。风越发的冷,急吼吼往领子里钻。火炉子边儿上烤着本就热,冷风才过来几个人就都缩了脖子。

先是刀一样的风刃往脸上割,再就有细的冰粒子打下来,噼里啪啦往碗里落。火锅被这天气搅得涮不成,索幸肉食填肚子,此刻叫停倒也算尽兴。

四个男人两缸酒,坐在山崖上咂摸着品,酒喝得多了话匣子也就开了,只剩半缸子的时候除了王也之外的三个人面色皆酡红,张楚岚左揽诸葛青右抱张灵玉,就差歃血为盟拜个把子,结为兄弟义薄云天。

当然张楚岚肯定是不愿意跟诸葛狐狸拜把子的,也肯定是不愿意只跟张灵玉做兄弟的,所以以上说法不成立。

空中的冰粒子开始少了,雪片却逐渐密起来。张楚岚闹得累,两边胳膊一起松了,横着往地上一躺,眼前满是纷纷扬扬洒下来的雪,像泛白的萤火。他又拗过脑袋去看张灵玉,月光照亮他脸部的四分之三,把那张面容上的三角区勾勒得越发好看,眉间一点红在光线与雪片映衬下显眼又养眼。

月亮总跟张灵玉能扯上点儿关系。即使在他被灌得面色泛红的此时此刻,月光下面的这张脸还是带着超脱凡俗的沉静。

是个谪仙人。

张楚岚把右臂稍稍抬起来点儿,借着酒力想去碰碰张灵玉,哪怕就是碰一指头他的衣袂,也能让张楚岚觉出这是个活生生的人。他往张灵玉的方向抓了两把,两次都落了空,朦胧里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就要化了雪花散开去。

他不信邪,再抓一把。这一把就牢牢抓上一个温温热的什么东西,他心里一惊,酒醒一半。定了神才发现捉着的就是张灵玉的手,那手还在施力,是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。

“你若困了便回房,这儿冷。”张灵玉手上的金光还没散,想是在张楚岚发愣时为他御了不短的寒。张楚岚借力把身子撑起来,身子轻省脑子也清明了,干笑两声抓抓脑袋,把杯碗碟锅往一起收。

诸葛青仗着喝了点酒就软塌塌往王道长身上倚着,明目张胆瞅着张楚岚乐,手里还捋一缕王也的黑头发绕着玩,合着是醉酒万岁,一切皆无罪。

“王道长,武当山下不下雪啊。”说话的时候诸葛青就往近在咫尺的耳朵边上贴,声音绕过几道弯才进王也的耳朵。

“下啊。”王也被酒气熏着也觉得头昏脑胀,努力回想着武当山历年的冬季,“瓦上落得都是雪,好看着呢。”

“那紫霄殿里的真武神添不添衣服的?”

“你又没去过,怎么知道紫霄殿就有真武神。”王也知道诸葛青是在揶他,也不计较那么些,说话不过脑子地跟诸葛青斗嘴仗。

“我?王道长高妙,怎么知道我没去过?”诸葛青笑得眼睛眯了又眯,凑得离王也越发的近,“武当山,我梦里去过啊。”

王也被他惹得臊起来,给他脑门一个栗子,嘴里暗骂一句诸葛狐狸,心里暗给祖师爷磕仨响头。

清净,清净。常应常静,常清净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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